我的家乡在黄山区太平乡,家里庭院里,爸爸栽培了四棵猴魁茶叶树。爸爸总是每天采摘点茶叶自己炒作自己泡喝大壶茶。小时候,见爸爸干一天活儿回来,总是抱着茶壶,一碗接一碗得喝。有一次,我也接过爸爸的茶碗喝了一口,觉得苦苦的,涩涩的,爸爸看着我,笑呵呵的。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喜欢喝这样的东西。
一直到大学里,我才开始要妈妈给我邮我们自己家的猴魁茶。我同桌是个城里娃,但跟我很谈得来。他教我很多城里孩子才知道的生活常识,譬如什么是咖啡,喝咖啡要放方糖;什么是夹克,什么是双面夹克;茶叶分哪些种,各有什么特点……有一次,我陪他去买茶叶,他跟我说喝茶的好处,极力要我也买点,并推荐买一点茉莉花茶,说茉莉花茶香,刚喝茶喝这种比较容易适应。然后他跟我说喝茶的一些技巧:什么初泡的茶特别香啊,一定不要闷得太久才喝,那样色香味全无;不能等喝没了才续水,那样下一壶的就没滋味了;还讲周总理喝茶不会闷过三分钟……但我还是很长时间不适应喝花茶,喝了晚上就失眠,很难受。也许,那时年轻而敏感的神经还没有经过历练,承受不了茶的滋润。
后来工作了,因为批作业常常到半夜以后,习惯了早睡的我不得不靠喝茶提神。因此,很快我就患了神经衰弱,失眠成了常事。后来我患慢性咽炎,不得不在上课的时候带着水,以防突然失声。于是,家乡的猴魁茶叶成了我的生活工作的必需品—但我还是有癖好,非自己家茶不喝。
走上社会就完全不同于学校的“象牙之塔”般的生活,任你是再天真、再单纯,只要走上社会,你就要被涂上各式的色彩,并开始扮演各种角色;时间久了,你也就慢慢地开始身着各种颜色—不再天真,也不再单纯。而且,原本脆弱敏感的神经也会变得越来越有承受力,甚至能承受饮茶和失眠两种原本无法承受的东西,但是,给我带来快乐的是我家庭院里的四棵猴魁茶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