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古代茶事散文。最早的涉茶文是西汉王褒的记事散文《僮约》,其中有“烹荼尽具”、“武阳买荼”。
西晋杜育的《荈赋》是现存最早的一篇茶文,可惜散佚,幸赖唐代欧阳询编篹的《艺文类聚》得以部分保留下来。杜育,字方叔,与潘岳、左思、陆机等合称“二十四友”。《荈赋》存文如下:灵山惟岳,奇产所钟。厥生荈草,弥谷被岗。承丰壤之滋润,受甘霖之宵降。月惟初秋,农功少休。结偶同旅,是采是求。水则岷方之注,挹彼清流;器择陶简,出自东隅。酌之以匏,取式公刘。惟兹初成,沫沉华浮,焕如积雪,哗若春敷。……调神和内,慵解倦除。
《荈赋》写到“弥谷被岗”的植茶规模,写到秋茶的采制。特别是对于茶艺的描写,有择水:“水则岷方之注,挹彼清流”,择取岷江中的清水;备器:“器择陶简,出自东隅”,茶具选用产自东隅(今浙江上虞一带)的瓷器;煎茶:“沫沉华浮,焕如积雪,晔若春敷。”煎好的茶汤,汤华浮泛,像白雪般明亮,如春花般灿烂;酌茶:“酌之以匏,取式公刘。”用匏瓢酌分茶汤。还写到饮茶的功用:“调神和内,慵解倦除。”《荈赋》是文学中第一篇以茶为题材的散文,才辞丰美,对后世的茶文学颇有影响。
唐代顾况(约725~约814),字逋翁。曾官着作郎,后携家隐居润州延陵茅山,自号华阳真逸。曾作《茶赋》:稽天地之不平兮,兰何为兮早秀,菊何为兮迟荣?皇天既孕此灵物兮,厚地复糅之而萌。惜下国之偏多,嗟上林之不生。如罗玳筵、展瑶席,凝藻思、开灵液,赐名臣、留上客,谷莺转、宫女嚬,泛浓华、漱芳津,出恒品、先众珍。君门九重、圣寿万春,此茶上达于天子也;滋饭蔬之精素,攻肉食之膻腻,发当暑之清吟,涤通宵之昏寐。杏树桃花之深洞,竹林草堂之古寺。乘槎海上来,飞锡云中至,此茶下被于幽人也。《雅》曰:“不知我者,谓我何求。”可怜翠涧阴,中有碧泉流。舒铁如金之鼎,越泥似玉之瓯。轻烟细沫霭然浮,爽气淡烟风雨秋。梦里还钱,怀中赠橘,虽神秘而焉求。
赋中赞颂茶乃造化孕育之灵物,极写茶的社会功用:上可达于天子,下可广被百姓。表示自己只想在翠阴下用舒州如金铁鼎(风炉)烹泉煎茶,用越州的似玉瓷瓯来品茶,在茶烟袅袅中消磨时光,并不指望像陈务妻子那样得到古冢茶魂的赠钱、像秦精那样得到毛人赠橘,抒发了作者隐逸山林、无为淡泊的情怀。
苏轼在叙事散文《叶嘉传》中塑造了一个胸怀大志,威武不屈,敢于直谏,忠心报国的叶嘉形象。叶嘉,“少植节操”,“容貌如铁,资质刚劲”,“研味经史,志图挺立”,“风味恬淡,清白可爱”,“有济世之才”,“竭力许国,不为身计”,可谓德才兼备。
《叶嘉传》通篇没有一个“茶”字,但细读之下,茶却又无处不在,其中的茶文化内涵丰厚。苏轼巧妙地运用了谐音、双关、虚实结合等写作技巧,对茶史、茶的采摘和制造、茶的品质、茶的功效、茶法,特别是对宋代福建建安龙团凤饼贡茶的历史和采摘、制造,宋代典型的饮茶法——点茶法有着具体、生动、形象的描写。叶嘉其实是苏轼自身的人格写照,更是茶人精神的象征。《叶嘉传》是苏轼杰出的文学才华和丰富的茶文化知识相结合的产物,是古今茶文中的一篇奇文杰作